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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19) (第2/3页)
寺的揭碑大典,几乎九州万宗的来客都齐聚于此。于是,宾客们亲眼见着佛恩寺一向寂静的内山,突然起了冲天的亮芒,随即,剑意威压如乌云压境、大雨将至一般,沉沉压上心头,让人喘不上气。 ??最后,是一声震彻群山的巨响,偈心殿覆灭的消息便这般在众人的耳语交谈中不胫而走。 ??佛恩寺是九州佛门第一寺。 ??九州各有一宗为尊,它偏偏就是独立于九宗的第十尊。如今,南箬尊者疑似魔修内应的消息传来,已经让许多人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佛恩寺,究竟配不配再居高位,受人供奉? ??谁能想得到,只不过是来观个礼,就能得到这一手的乐子。 ??常言道,痛打落水狗。 ??而对于佛恩寺的僧人来说,他们永远不会想到比今天更难熬的,便是明天。 ??就在他们焦头烂额的同时,命运悄无声息地落下了最后的痛击。 ??第二日功德铭的揭碑大典,彻底将他们的颜面践踏于地,敲碎了他们自矜自傲的脊骨。 ??次日,镇心钟响了七七四十九声,本该古朴静心的佛音,却笼罩在一层不可言说的阴翳之中,仿佛有些迟滞呆板,像是年迈的老人在目光茫然地粗声咳嗽。 ??钟声一声接着一声,最后甚至有些急不可耐的催促之意。 ??只见佛恩寺僧们硬着头皮照旧举行揭碑仪式,他们脸上的笑意微僵,尴尬地按部就班进行着仪式。 ??而看热闹的宾客带着略微的不屑讽笑在碑前窃窃私语,时不时还指指点点,投来嘲弄的目光。 ??僧人肤白,脸皮便更薄,在这种灼人的目光注视下,他们几乎成了烫水里泡着的虾,连着耳朵根都烧成了一片 ??只盼着这该死的揭碑大典尽快结束,赶紧送走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四方宾客,他们好紧闭寺门,慢慢处理面前这个不可收拾的烂摊子。 ??偈心殿的断壁残垣还杵在那儿,每时每刻都像落在他们佛恩寺脸上的巴掌,狠狠地扇了个响亮。 ??急急地走完了过场,终于,他们到了最后一步该为功德铭揭碑了。 ??功德铭上镌刻的便是这百年间,为三界众生立下赫赫功劳的大能修士们,每一个都是有名的人物。 ??云渺州程知恩曾在魔宗合力的攻势中,力挽狂澜救下了一城无辜,知微观古蔺只身超度了百鬼洞 ??所以,哪怕佛恩寺再如何不堪,宾客也会对他们致以敬意,在揭碑时保持十足的尊重与沉默。 ??见到四周终于安静下来了,佛恩寺暂代的掌权老僧几乎感动到要垂下泪来,他怀着激动的心,苍老的眼中闪着泪花,颤颤巍巍地用干枯如树皮的手一把扯下遮碑的红绸。 ??日光下泛着水纹光泽的红幕,如丝绸般顺滑地落下,就像是从美人白皙的肩上无意跌落的披帛,终于让人看清了接天连地的功德之碑。 ??那碑数十丈有余,仰头望去,背景便是辽阔澄澈的天穹,其上将用金漆落墨,一笔一划刻着事迹名讳功德之铭,青史之碑。 ??红绸落下的那个瞬间,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灰石碑上,只那一刻,众人呼吸一窒,似乎连风都寂静了三分。 ??本该露出热泪盈眶、感慨万分的表情,但来客的脸上却是一种微妙的错愕、惊异,甚至难以置信。 ??就像是,骤然间看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场景,他们微微张着嘴,却哑然失声。 ??霎时,不安的阴云笼上心头,揭碑的老僧刚放下的心再度高悬,几乎下一秒就能从喉头跃出。他的喉咙微微发紧,嗫喏着唇,小心地缓身转去,终于僵硬地抬起了头。 ??待到看清石碑的瞬间,老僧人竟是眼前一黑,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,靠着身旁弟子的搀扶才勉强稳住身形。 ??这他感觉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,就像是灵魂与身躯已然剥离,整个人处于一种踩在云端轻飘飘的状态。 ??老僧只觉得,静默的石碑在苍穹的衬托下,就像是俯身看向他的巨人,碑尖便是石人微微低下的头颅,而其上血红的文字,便是那人满身沾血的伤口。 ??巨人沉默着注视着他,老僧人的脑子嗡嗡作响,只觉得那个头颅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,连带着天幕都沉沉压了下来。 ??他终于受不住这般的摧残了,苍老的眼睛阖上,世界就此黑了下来。 ??天要亡我佛恩啊在陷入昏迷的最后时刻,他脑海里无端浮现了这样一句叹息。 ??那是什么 ??终于有人喃喃道,但却没有人能回答他。 ??只见功德碑上,本该用金漆镌刻的丰功伟绩,竟成了红墨誊写的惨案。灰石碑上,再无功绩,只落下了无尽的杀孽。 ??敕云历二十七年,云渺州程知恩得秦月剑。以朝枳眠心血,入炉锻造九九八十一日